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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肉蒲团-卷三:覺後禪-秋
    作者:钰龙 (01/09 12:25) 已有836人关注过本帖 共4人跟帖

    楼主:[align=left]第十一回 穿窬豪杰浪揮金 露水夫妻成結髮
    詩云:[/align][align=left]豪客從來數綠林,一逢知己便揮金。
    衣冠亦復多豪客,何事全無念友心?[/align][align=left]艶芳與未央生睡了十幾夜,那種雲雨私情正在稠密之處,被丈夫回來打斷好事,苦不可言。心上思量道:「我起先只說天下的男子,才貌與實事决不能相兼,我所以去了才貌,單取實事,把這個粗蠢東西當做寶貝一般,終日吃辛吃苦,幫他做活,那裏曉得男子裏面原有三件具全的!我若還不遇這个才子,枉做了一世佳人,與對門的醜婦何異?如今過去的日子,雖然追悔不來,以後的光陰怎麼肯仍前虛度?自古道『明人不做暗事』,做婦人的,不壞名節則已;既然壞了名節,索性做個决烈之人,弃了家的跟了野的,省得身子姓張肚腸姓李。我常說,從來的婦人,有紅拂妓的眼、卓文君的胆,方纔可以偷漢。生平只偷一个,一偷就偷到底,連那个偷字,後面也改正過來,一般做夫人、受誥封,方纔是个女中豪傑。其餘那些膿包女子,偷不上一兩遭,耽擱了一生一世。甚至有不得見面,被相思病害死的,豈不可笑!從來偷漢的訣竅,『淫奔』二字原分不開,既要淫,就要奔。若度量後來奔不得,就不如省了那番孽障,做个守貞不二的人,何等不妙?爲甚麼把名節性命去換那頃刻的歡娛?」主意定了,就寫書一封寄與未央生,約做私奔之事。[/align][align=left]他當初在母家的時節,極喜讀書寫字,只因嫁做商人婦,就把筆硯荒疎了,所以寫來的書札,就如說話一般,沒有文章翰墨之氣,却倒因文理不深,反寫得情真意切,不像有才女子寫與人的書札,詞藻繽紛,真情掩抑,使人作文字讀,不作書信觀也。書云:[/align][align=left]情郎未央生賜覽:自你不來之後,我終日對了飲食,吞嚥不下。就勉强吃下去,也不過三分之一。可見心肝五臟都瘦了一大半,不但身上、面上瘦得不像人也。你一向不見,如何知道!我如今立定主意,隨你終身。你可速速料理,或是你煩崑崙進來盜我,或是我做紅拂前來奔你。只要期定日子,約在何處等我,不致彼此相左,使得利漁翁收畱迷失。至囑至囑!你若慮禍,躊躕不敢做此險事,就是薄倖之人,可寫書來回我,從此絕交,以後不得再見。若還再見,我的牙齒利害,要咬下負心人的肉來,當做猪肉狗肉吃也。其餘一切誓死的話,總是寡情婦女騙人的套子,我不會說,只此寄知。[/align][align=left]辱愛妾艶芳斂衽拜寄[/align][align=left]寫了此書,立在門前,看見賽昆侖走過,付與他帶去。又怕未央生胆小,不敢行此險著,又生一計,終日尋是尋非,與權老實爭鬧,使他不能相容,好做朱買臣的故事。就終日只推有病,一根絲也不絡,連茶飯都要丈夫炊煮。茶冷了些就說燒不滾,飯硬了些就說煮不熟。每日清晨起來,呪駡到晚,直到上床之後方纔停息。却要比往常做事的工夫勤謹十倍,方纔保得平安到曉,不然半夜三更還要差使他起來,不是燒茶就是煎藥,再不能勾安枕。至于幹事之時,把擺布前夫的手段從新放出來,要打發他上路,好嫁三樣俱全的丈夫。[/align][align=left]權老實見他日裏憎嫌不過,只得竭力奉承,指望將功贖罪。誰想夜裏的功勞補不得日間的過失,爬下床來,就換了一副面孔,不消開口先使人懼怕,把一个如狼似虎的丈夫,不上兩月,磨得骨瘦如柴,懨懨待斃。隣舍見了,个个替他不平,只是懼怕賽崑崙,不好說得。[/align][align=left]權老實見妻子一向安心貼意,忽然改變起來,知道必非無故,就不住在隣舍面前體問消息,說:「我出門的時節,可曾有甚麼閒雜之人在家往來?可曾有什麼事故落在列位眼裏?」隣舍起先只推不知,後來見他盤問不過,又憐他是个忠厚之人,將來要死于淫婦之手,只得回覆他道:「有便有一个人在你家走動幾次,只是這個主子是惹不得的。惹著了他,就要合著古語二句:『明鎗容易躲,暗劍最難防』。豈但不能斷絕他,只怕還有不測之禍。」權老實道:「是个甚麼人?就這等利害?」隣舍道:「不是別人,就是天下馳名、人人懼怕、慣做神賊的賽崑崙。舊時在你門前經過,看見你娘子生得齊整,就走來問我們說『是那一个的妻子』,我們說是你的令正。他又說『這樣女子嫁了那樣丈夫,也不相配。他平日夫妻之間和睦不和睦?』我們又說『是極相得的』。後來見你出去買貨,又走來問道『權老實這番出去,有多少日子纔得回來?』我們只說他要買絲,就回覆道『往返须得十幾日纔得到家。』不想就從那一日起,你家夜夜有些響動,就像有人說話一般。若是別个,我們就好出來稽查。你曉得,太歲頭上可是動得土的?不去惹他,尚且要來照顧,何况得罪了他,有个不來攪擾的?况且從來律法沒有隣舍捉姦之理,所以憑他自來自往,宿了十幾夜,直待伱回來方纔斷了這條路。我們說便對你說,你只好放在肚裏,早晚之間做个准備,切不可漏洩出來,招災惹禍。就在令正面前,也只是隱忍,不可說破。若還說破,他就要通信過去,連我們都不得安生,輕則破財,重則喪命了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權老實道:「我說他不住來買絲,那有這个大主顧?原來爲此。列位若不說,我那裏知道?既蒙分付,我不敢漏洩。他們終有一日落在我手裏,待我拿住了他殺頭的時節,求列位高隣助我一臂之力就是了。」鄰舍道:「這都是獃話。自古道『拿賊拿賍,拿姦拿雙』,他做了一世賊,不曾被人拿著賍,難道通了幾次奸就被你拿著雙不成?你不要怪我說,這位令正不是你家人了,終有一日被他領去,只保得不賠糚奩也就勾了。」權老實道:「怎見得如此?」隣舍道:「他平素的手段,你難道不知?幾十丈的高墻,經不得他一跳,幾百層的厚壁,經不得他一鑽。你那幾間低小房子,那裏在他心上?少不得要鑽跳進來把人領去。人既被他領去,那家中的財物豈保得不做糚奩?這是樁人财兩失的事,你不可不防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權老實聽到此處,一發驚慌起來,就對隣舍跪了,求他畫个長策,免此奇禍。隣舍憐他情極,个个都低頭筭計,閉口思量。有勸他休了妻子、斷絕禍根的;有教他帶了妻子搬到遠處去的,權老實都躊躕不決。內中有一个老成的道:「這都不是主意。他的令正雖有可出之條,却不曾拿著憑據,把甚麼題目休他?賽崑崙的路數,沒有一處不熟,隨你搬在那裏,他自然會尋來。尋著之時,只怕連自己的性命都要送在他手裏。依我的愚見,只有个將錯就錯之法,可以做得。你的令正既然無心靠你,留在家中也沒用,不如賣些銀子用用,還不折本。若還賣與別家,令正決不肯去。就是賽崑崙知道,怪你斷他恩愛,也要來報讐,不如就賣與他。做賊的人,銀子來得容易,他既然愛你令正,或者肯出一二百兩也不可知。你拿了這宗銀子過來,兩脚婦人怕討不出?另尋一個將就些的,自然不會招災惹禍。又得了人,又保得不破財,豈不兩便?」權老實道:「此計甚好。雖然不是丈夫所爲,却除了此計再無別計,竟是這等罷了。只是一件,我自己不好同他說話,須得一个居間的便好。列位之中,可有那一位肯替我周全此事?」隣舍道:「若是這等做,還不妨與事。只是賣去之後,你不可生端啓釁,說我們通同姦賊,占你妻子,這就使不得了。」權老實道:「若做得成,我的身家性命都虧列位保全,怎敢做此負心之事。」老成的道:「料他是個忠厚人,决不如此,你們放心去做。」就大家一同酌擬,推出一个會說話的,約定次日去尋賽崑崙說話。[/align][align=left]却說未央生自與艶芳別後,害起相思病來,終日要死要活,賴在賽崑崙身上,要替他顯个神通,把兩个弄做一處。賽崑崙道:「若要拐他出來,有什麼難處!只是拐出之後,這个所在你就住不得了。須要領到天南地北緝訪不到的去處尋所房子住下,方纔做得長久夫妻。你肯去不肯去,也要商量定了纔好做事。」未央生的心上,因那兩个特等婦人不曾弄得上手,捨不得丟了這塊地方,起先還有幾分不決,後來看見艶芳的書寫得激切,義不容辞,只得定了主意,就回覆道:「若不遠行,難以滅跡,自然要捨此而去。」賽崑崙道:「這等就好處了。只是一件,拐婦人的罪過比偷財物不同。錢財是倘來之物,今日失去,明日又趁得來。結髮夫妻,一旦被人拐去,教他何以爲情?况且權老實是个窮漢,沒了老婆,那裏還討得起?凡人情到極處,就有性命之憂,不可不替受害之人想个退步。除非帶百十兩銀子丟在他家,然後拐出人來,只當問他娶討一般,使他失了一个,還好再討一个,這等做來,雖于損去的陰德究竟無補,還不失我做英雄的本色。」未央生道:「此計可稱萬全。只是小弟旅囊羞澁,設處不來,未免有累知己,心上覺得不安。」賽昆侖道:「劣兄的銀子,來也來得容易,去也去得容易。若還拚不得揮金,怎敢說此仗義的話?都在劣兄身上就是了。你可寫書回覆他,不拘那一日,只要權老實不在家,我就去拐他出來,不消憂慮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未央生喜極,連忙磨起墨來,因他寄來的書札文理不深,也把幾句淺話回他,省得他費解。書云:[/align][align=left]艶娘芳卿賜覽:別得兩个月,竟像幾十年。你的心肝五臟瘦了一半,我的心肝五臟倒肥了一半。不然,爲何塞住喉嚨、礙了飲食,一口一粒也吞不下去?終日哀告崑崙,求他力圖此事,他只恐尊意不決,所以不敢輕舉。因看來札,始知向我之心堅如鐵石,今已力任不辞矣!紅拂之事甚險,切不可做。既有此人出力,只做紅綃可也。佳期難以預卜,典守離家之日,即是嫦娥出月之期。速賜好音,以便舉事。我若做負心人,這猪肉狗肉不消尊口咬得,自有烏鴉黃犬啣去吃也。別話不宣,只此奉覆。[/align][align=left]慎不具名[/align][align=left]賽崑崙拿了此書送與艶芳之後,就取一百二十兩銀子,預先封做一封,好待臨時帶去。終日盻望消息,怎奈權老實再不出門。[/align][align=left]不想到這一日,忽見他隣舍走來,說了幾句閒話,即便開談,說:「權老實因生意折本,日給不敷,不能養活妻子,要轉賣與人,我想別人家沒有銀子,就有銀子,也養活這婦人不起。只有你寬胸大度,拚得閒飯養人,又肯做濟困扶危之事,所以特來作合。求你積个陰德,一來超拔此婦出來,省得他餓死;二來使權老實得些聘金,好做生意糊口,極是兩便的事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賽崑崙聽見這些話,心上躊躕道:「有這樣奇事!我正要去筭計他,他就像曉得的一般,央人來賣與我。或者曉得些風聲,知道我替人做事,料想出不得圈套,故此來上這條路也不可知。既然如此,我要暗買,倒不如明買了,爲何拿著銀子去做拐帶之事?」就問那隣舍道:「他爲甚麼沒原沒故就要賣起妻子來?」隣舍道:「不過是爲貧所使,竝無他意。」賽昆侖道:「這等,他的妻子可肯到別人家去?」隣舍道:「他在家受苦不過,巴不得出門,有甚麼不肯去?」賽昆侖道:「這等,他要多少財禮?」隣舍道:「他的意思要討二百兩,那裏依得他?若還得一半多些,只怕也就肯了。」賽昆侖道:「既然如此,就是一百二十兩罷。」隣舍見他允了,就一面叫他兌銀子,一面去叫權老實親來交易。[/align][align=left]賽昆侖的初意,竟要教未央生做受主,自己與隣舍同做居間之人。後來想一想道:「活人的妻子不是好討的。我的名聲在外,人還懼怕,不敢同我打官司。若教他出名,後來就有官府口舌了。」所以絕不提起未央生,只說自己討來做妾。權老實走到,寫了婚書,打了手印,隣舍押了花字,交與賽昆侖,賽昆侖取出那封銀子,恰好是這些數目,又另取十兩,送與隣舍做媒錢。當日就僱轎子,把艶芳擡了過來,還不與未央生知道。直待替他尋下房屋,置了床帳家伙,又討一个丫鬟服事艶芳,方纔備辦花燭,把他兩个送入洞房。雖鮑叔之交情,虬髯之俠氣,不過如此!只可惜把題目認錯了些,所以筭不得真正豪傑!若把這種交情加諸道義之友,這種俠義施于急難之場,則賽昆侖的人品不特稱雄于盜賊之林,亦可藐視乎衣冠之流![/align]
    2楼:钰龙 (01/09 12:25) 引用
    [align=left]第十二回 補磕頭方成好事 因吃醋反結同心
    詞云:[/align][align=left]喜多情,愛多情,及見多情妬又生,嗔郎眼別青。
    戀娉婷,惜娉婷,能使娉婷兩不爭,風流始擅名。[/align][align=left]——右調《長相思》。[/align][align=left]未央生與艶芳做了夫妻,兩个不分晝夜、不避寒暑,盡情盡興的快樂。艶芳進門之後,經水來得一次,就有了胎。未央生大喜,以爲術士之言不驗,一般也會生育,這根取樂之具是落得改造的。到了四五个月上,艶芳的身子漸漸粗大起來,行房之時未免有些礙手礙脚。他兩个平日幹事是不鳴則已、鳴則驚人的,那裏肯提心弔膽,離開了身子,吸起了肚皮做那不親不切的事?艶芳就分付未央生,教他權且耽擱幾時,養精蓄銳,待生育之後好圖大舉,不要枉費了精神。從此以後,兩个就分房宿歇。[/align][align=left]未央生獨自一个睡在書房,未免靜極思動,又要做起分外事來。起先未得艶芳之時,却像得了這一个,就一世不偷婦人也過得日子了。及至既得之後,心上又想,似這等的再得一个湊成雙美便好。初婚之時雖有此意,只因有得受用,也還當做緩圖。到這無聊之際,就把緩圖當了急著,認真要做起來。心上思量道:「我目中所見的婦人,只有那兩个不知名姓的是當今絕色,與我新娶的這一个可以鼎足而立的了。怎奈不知下落,無處尋訪。不得已而求其次,只好在冊子上面頭等之中遴選一个出來,暫救目前之急。待從容暇豫之時,再去尋那幾个也不爲遲。」就瞞著艶芳把書房門關了,取出冊子來細細的翻閱。翻著一个,名字叫做香雲,批他的批語雖然不多幾句,却比形容別个的略加厚些。別个的不是褒中寓貶,就是貶中帶褒,只有他這幾句,都是明誇顯贊,沒有皮裏春秋,可見是一等之中的第一名,與那日所見的銀紅女子、藕色佳人止爭一間者也。[/align][align=left]批云:此婦色多殊美,態有餘妍。輕不留痕,肢體堪擎掌上;嬌非作意,風神儼在畫中。因風嗅異香,似沾花氣;從旁聽妙語,不數鶯簧。殆色中之錚錚,閨中之矯矯者也。拔之高等,以冠群姿。[/align][align=left]未央生看了批詞,追想他的面貌。記得是个二十以外、三十以內的人,意致極來得嫵媚,從面前走過之時,覺得有一陣香氣,與熏在衣上、帶在身上的不同,別有一種甜淨之味。既去之後,又在香案旁邊撿著一把詩扇,知道是他所遺。未央生想了數日,要去踪跡他,因後來遇著特等的,就把他做了前魚之棄。此時翻閱著了,不覺死灰復燃,就把下面的小字細查,看他住在何處。原來與自己的住處同是一个巷名,心上大喜道:「這一條巷內,不過數十分人家,料想沒有幾里之隔,要弄他上手,一定是不難的了。」連忙走出去問人。[/align][align=left]那裏曉得作孽之事偏生湊巧,竟像天地鬼神也助紂爲虐一般,這个女子就是他的緊隣,只有一墻之隔,書房間壁就是他的臥房。丈夫叫做「軒軒子」,是個才高行短、名重品低的秀才,年紀有五十多歲,前妻已死,香雲是他的繼室。軒軒子在外面處館,每一个月回來宿一兩夜,其餘的日子都在館中宿歇。[/align][align=left]未央生道:「這等看來,分明是前世的姻緣,神差鬼使,送我住在這邊同他作樂的了。這樣便事,難道還好不做!」就在家中走來走去,一邊想計策,一邊看形勢。書房外面的墻雖然不高,是有房子隔住的,跳不過去;書房裏面的墻雖然不厚,也是夾磚砌的,又有石灰粉在上面,一動就有了形跡,兩家都要看出來,不好鑿孔。就丟了書上的成法,不去鑽穴踰墻,只把自己做過的文章拿來溫理,還想要做爬梁上屋之事。仰起頭來細看,只見屋山頭上,有三尺高五尺闊的一塊,是磚墻砌不到、用板壁補完的。心上思量道:「既有這一隙可乘,又不消想到屋上去了,何不把鑽穴逾墻的四個字變通其法而用之?只消把板壁撬去幾塊,那磚墻上面就可以跳得過了,有甚麼難做的事?」就掇了一張梯子,斜靠在墻上,然後到書橱裏面取一副備而不用的家伙:外面是个紙匣,紙匣裏面刀、斧、鋸、鑿件件都有,名字叫做「十件頭」。未央生自買回來,一件也不曾用著,只說是些沒用的東西,只好擺在書房做件玩器罷了。那曉得天下無棄物,偷婦人裏面竟用著他。就帶了這副家伙,爬上梯去,仔細一看,那板壁雖然堅固,還喜得有縫可尋,當初是逐塊敲上去的,沒有犬牙相錯之勢、使人不可動搖。就先用一把小銼,將橫木之上銼去一二分,使撬板下來的時節沒有障礙。然後用小鑿投入縫中,往身邊一撬,不知不覺已是一塊下來了。再去撬第二塊,連斧鑿都可以不用,只消用手一扯,扯到沒有障礙之處,他自然會下來,竟成了破竹之勢。[/align][align=left]未央生除下兩三塊,就伸過頭去一張。只見有个婦人坐在馬桶上小解。解完之後,未曾繋褲,先盖馬桶。那馬桶盖子落在地下,伸手去取來,未免屈倒纖腰,把兩片美豚高高聳起,連那半截陰門也與未央生打个照面。未央生在背後看了,還不知可是本人,直等他撒上褲子,掉過臉來,仔細一認,不消說是當初賞鑒過的,比初見之時更加嫵媚。[/align][align=left]未央生要叫他一聲,一來恐怕被人聽見,二來他在亮處,我在暗中,不知我是何人,怎麼肯來招接?萬一發作起來,反爲不便。須要想个計較,倒引他也來張我,只要看見面貌,不消我去仰攀,他自然會來俯就了。想了一會,忽然記起他那把扇子,上面有三首唐詩,是他親筆寫的,料想此時還記得。我如今把板壁開在這邊,走下梯去尋出那把扇子,把上面的詩高聲朗誦起來,他聽見了,豈不會意?既然會意,畢竟上來張我,然後用巧話挑撥他,自然一勾便上了。[/align][align=left]筭計已定,就如飛走下去,開開箱子,搜尋那把詩扇。他在廟中作寓之時,燒香婦女所貽之物甚多,不止這把扇子。拾到一件,就收藏一件。防備尋著了人,好把原物當了証據,做个有挾而求,不怕那婦人不肯。所以當做珍寶相看,一件不敢遺失。又怕與別的東西混在一處,倉卒之間尋不出來,所以另作一箱,箱蓋上面有四個大字,是詩經上的國風一句,作兩行寫了,以便識認,其字云:「美人」、「之貽」。此時開開箱子,把那些香艶之物一齊傾倒出來,細細的揀閱。開手一把扇子就是他的,展開一看,上面的字雖不十分到家,也儘有些筆意。那三首絕句,乃唐朝才子李供奉所作,名爲清平調,是玄宗與貴妃賞牡丹,召他進宮去做的。未央生看了詩句,不敢造次就念,先把頭上的巾、身上的衣服換得齊齊整整,又燒一爐好香放在面前,然後打掃喉嚨,竟像崑腔戲子唱慢調的一般,逐个字哦出韵來,等他好傾耳細聽。[/align][align=left]詩云:[/align][align=left]雲想衣裳花想容,春風拂檻露華濃。
    若非群玉山頭見,會向瑤台月下逢。
    ——右其一。[/align][align=left]一枝紅艶露凝香,雲雨巫山枉斷腸。
    借問漢宮誰得似,可憐飛燕倚昭陽。
    ——右其二。[/align][align=left]名花傾國兩相歡,長得君王帶笑看。
    解釋春風無限恨,沈香亭北倚欄杆。
    ——右其三。[/align][align=left]念過一遍,又念一遍,念到十遍之後,不見響動,就把落欵的年月與寫字之人的姓名當做曲子裏面的介白一般,也念出來。索性等他聽个明白,又念了幾遍。只見板壁上忽然響了一聲,又像咳嗽,又像歎氣,只是隱隱約約聽不分明。未央生知道他上來了,就對著扇子埋怨道:「爲這一把扇子,弄得人死不死、活不活。如今扇子在這邊,人在那裏?若還尋得著,不如送去還他,留在這裏做甚麼!」說了這幾句,只見板壁上面有人回覆道:「扇子的主人現在這裏,丟上來還了就是,不消苦苦埋怨他。」未央生抬頭看見,故意吃一驚道:「原來絕世佳人就在咫尺,枉害了一向的相思。這等說,死不成了!」就把十步梯子併作五步跨上去,一見了面就摟住親嘴。先把兩根舌頭在口裏交媾一次,方才縮出來講話。[/align][align=left]香雲先問道:「你一向在那裏?再不能勾見面。如今爲甚麼原故,忽然走到這分人家,念起我扇上的詩來?」未央生道:「這就是我的寓所,我就是你的緊隣,你難道不曉得?」香雲道:「住在這邊的另是一家,竝不曾見你。」未央生道:「我是新近搬來的。」香雲道:「你以前在那裏?爲甚麼原故搬到這邊來住?」未央生要買他的歡心,就隨機應變,想出話來騙他道:「我搬來的意思都是爲你,你難道不明白?只因在張仙廟裏看見尊容,心下十分想念,見你臨別之時十分顧盻,又留下扇子贈我,所以丟你不下,千方百計謀到這邊來住,好與你相處的意思。」香雲聽見這一句,就滿臉堆下笑來,把手在未央生肩上輕輕撲幾撲,道:「你原來這樣有情,我幾乎錯怪了你。這等,你家裏還有甚麼人?」未央生道:「只有一個小妾,是朋友贈我的,來得不久,其餘的賤眷都在故鄉,不曾帶來。」香雲道:「這等,你不曾搬來之先,爲何再不到我門前走走?使我終日想你,害起那樁病來。」未央生道:「我起初問你不著,不知住在那裏,所以不能勾相見。後來一知下落,就搬過來就你了。」香雲道:「這等,是幾時搬來的?」未央生道:「還不上半年,只好四五个月罷了。」香雲聽見這一句,登時變下臉來,想了一會,又問他道:「既然來了這些日子,爲甚麼往常不理我,直到今日,這冷灰裏面忽然爆出豆來?」未央生見他詞色不好,知道露了馬脚,臉上不覺有些慚色,又把巧話支吾道:「一向只說尊夫在家,恐怕輕舉妄動,貽害于你,所以只當不知。熬了這幾个月,直到如今,方曉得尊夫在館,家裏沒有別人,纔敢露些聲色。不過是謹慎的意思,難道敢忘記了娘子,故意冷落你不成?」[/align][align=left]香雲聽了這些話,竝不回言,只是一味冷笑。定了半晌,又問他道:「這等,我的扇子可還在麼?」未央生道:「緊緊藏在身邊,一刻也不離,怎敢遺失!」香雲道:「這等,拿來我看。」未央生只道他看見扇子就破了心上之疑,自然回嗔作喜,好商量幹事了,就下去取了來,把一條汗巾裹住,雙手逓過去。不想香雲接到了手,兩三把扯得粉碎,往自己房裏一丟,將裹扇的汗巾擲還未央生,道:「這樣薄情的人!虧得不曾與你有染。從今以後,兩下開交,下去罷!」說了這幾句,氣忿忿的朝下竟走,扯也扯他不住,叫也叫他不應,走下梯子就眼涙汪汪的哭起來,竟不知爲著何事。[/align][align=left]未央生要爬下去問个明白,又怕被人撞見,只得立在上面看了他哭。正在難處之際,忽然書房門外芭蕉弄聲,竟象有人走動。未央生怕是艶芳,只得上了板壁,走下梯來。心上猜疑道:「這是甚麼原故?又不曾有話衝撞他、有事得罪他,爲甚麼沒原沒故使起性來?察他口氣,不過怪我親近遲了,耽擱半年工夫,不曾與他作樂的意思。自古道:『有心拜節,寒食不遲。』只要有心到你,拼得加上些利錢,還你半年的實事就是了,何必這等發急?我料他心上決不單單爲此,還有別的原故。他方纔的話雖然說得峻厲,也未必出于眞心,還是逼我請罪的意思。日間不好去得,等到晚上,少不得要鑽過去問个明白。無論他怪得有理沒理,揔來賠个不是就完帳了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也虧他度其日如年,方直捱到黃昏時候,打發艶芳睡了,回到書房。把門窗緊閉,除去頭上的方巾,脫去外面的衣服,先把燈吹滅了,然後爬上梯去,把日間撬動的板壁盡數除下來,只當開闢了一重門戶,心上還慮道:「是便是了,他那一邊沒有東西接脚,二丈多的高墻,如何跳得下去?欲待叫一聲,他起先說了硬話,怎麼肯來接引?落得不要開口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誰想香雲口嘴便硬,心腸還軟。臨睡的時節,原開一面之網在那邊招納他,竝不曾做已甚之事。未央生伸手過去一摸,只見日間所用的梯子不曾撤去,依舊放在那邊,若有所待。未央生大喜,就踏著梯子悄悄爬下去,只當在木橋上走過一遭。起先平步而上,如今平步而下,竝沒有一毫艱險。爬下梯子,就悄悄摸到床前。見他不響不動,只說睡著了。就要把身子挨進被去,趁他酣睡之時,先把陽物插入牝戶,輕輕的弄他醒來然後講話,省了未做之先那番客氣也是好的。筭計定了,就伸手去揭被。[/align][align=left]那裏曉得香雲此時竝不曾睡著,未央生過來的時節他明明聽見,也只因要省些客氣,所以朝裏睡了,只當不知。及至此時,見他伸手來揭被,豈有不報脚色、擅闖轅門之理?這番客氣就省不得了。只得掉轉身來,假粧个睡夢之中驚醒的模樣,叫起來道:「你是那一个?黑地裏面爬到人床上來!」未央生靠著耳朵低低回覆道:「不是別个,就是日間與你說話的人。知道自家不是,一向生疎了你,特地過來請罪的。」一面說話,一面要鑽進被窩。香雲緊緊裹住不放他進去,發作起來道:「這樣寡情的人,那个要你請罪?還不快走!」未央生道:「我費盡心機,謀到這邊來親近你,也不叫做寡情了。」香雲道:「這樣好看的話,騙那一个!你那雙眼睛好不識貨!怕沒有標致絕頂的終日同他作樂,希罕我這等醜陋東西?肯丟去了心上人來親近我?」未央生道:「我家裏這一个是朋友娶來贈我的,我不得不受,娘子怎麼吃起醋來?」香雲道:「你同自家妻子作樂是該當的,我怎麼好吃醋?只是與我一樣的人,你不該先去纏他,把我丟在九霄雲外。若住在遠處不能勾見面也還罷了,只隔得一層壁,叫也不叫一聲,竟像不相識的一般。這樣寡情的人,還叫別个理你?」未央生道:「娘子這一句話是從那裏說起?我除了妻妾之外,竝不曾相處一个婦人。偷香竊玉之事,今日方纔做起,娘子爲何沒原沒故謗起我來?」香雲道:「我且問你,某時某日,張仙廟裏有三个婦人進去燒香,看見他生得標致,跪在門外亂磕頭的,可就是你麼?」未央生道:「那一日果然曾有三个婦人在廟裏燒香,我彼時也去求子,見有女眷在裏面,恐怕混雜不雅,所以不好進去,就跪在門外磕頭。那是拜張仙,難道拜那三个婦人不成?」香雲大笑起來道:「何如?自己招出來了!若說磕頭的不是你,還講得去;既然是你,還有甚麼辨得。世上有个躱在張仙背後偷看女子的人,見有內眷肯避嫌疑不闖進去調戲他、跪在門外磕頭之理?這樣混話騙三歲孩子也不信,竟來騙起我來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未央生見他說到實處,知道掩飾不過,只得吐露真情,一來認自家的不是,二來要套出那三个婦人的下落來。就對他笑一笑道:「不瞞娘子說,我那一日磕頭,一半爲神,也有一半爲人,原有个乞憐的意思。但不知娘子坐在家裏怎麼曉得外面的事?這句話是那个對你說的?」香雲道:「我自有千里眼、順風耳,何須要人說得?」未央生道:「娘子既然曉得這樁事,畢竟也曉得那三个婦人家住在那裏,自己叫甚麼名字,丈夫叫甚麼名字,索性求娘子說个明白。」香雲道:「你同他相處半年,怕不曉得,反倒問起我來?」未央生道:「這一句話又從那裏說起?我自從一見之後就不曾再見,怎麼說與他相處半年?這樣的冤情,教我那裏去伸訴!」香雲道:「你還要胡賴!既然不曾與他相處,爲甚麼半年之中再不見我一面?分明是他們的主意,教你不要理我,我難道不曉得?」未央生道:「屈天屈地,何曾有一些影響!竟這等疑心起來。」香雲道:「若果然沒有此事,你發個呪來。」未央生就對天發誓說:「我若與這三个婦人有一毫干染,教我如何如何。不但沒有干染,就是曉得他姓張姓李,住在何處,到他門上去張望一次,也教我如何如何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香雲見他發的誓愿十分狠毒,纔釋了一半疑心,又問他道:「你果然不曾與他相處?」未央生道:「果然不曾。」香雲道:「這等說,你的罪還可原。」未央生道:「如今說明白了,我沒有甚麼不是,求娘子揭開被窩,放我進來睡罷。」香雲道:「我的面貌不如那三个婦人生得標致,你還去尋標致的睡,不要來纏我。」未央生道:「娘子又來謙遜了,怎見得你的面貌不如那三个生得標致?」香雲道:「你的眼力自然不差。畢竟見他標致到極處,方纔跪了磕頭;若是略有幾分姿色的,不過像我那一日,得你眼睛相一相,也勾得緊了,怎麼受得拜起?」未央生道:「那磕頭的事,不過是興之所至,偶然做出來的,何曾有甚麼成見。據娘子這等說,是怪我磕他的頭,不曾磕你的頭,只說有磚瓦之別,所以這等牢騷不平。如今沒什麼難處,待我加上些利錢,多磕些頭,補還前日的欠帳就是了。」說完,就爬下床去,對了香雲的枕頭,跪在地板之上,一連磕了幾十个響頭,把床都振動,香雲纔伸手下來扶他上床去。[/align][align=left]未央生鑽進被窩,那下面的傢伙就與陰門湊著,竟像輕車熟路走過幾次的一般。想來也是初交之際,彼此情濃,又被客氣的話耽擱了一會,經不得在被窩裏面再使客氣,所以我要湊他、他也要湊我,兩件東西自然傾盖如故,不消人去介紹他了。未央生湊著之後,就往裏面直抵。香雲的牝戶雖在寬窄之間,祗因慾火甚炎,不能姑待,正要借些痛意,好煞陰中之癢,所以耐著艱難,任他抵塞。未央生見他承受得起,知道是一盤敵手棋,饒不得幾子的了,就放出本事來同他對壘。抽送一次,定要拔出重圍,搗進巢穴。[/align][align=left]起先幾十提,裏面倒還滑溜,到半百之後,就漸漸有些濡滯起來。香雲反覺抵當不住,就問他道:「我往常與自家男人幹事,都是先難後易的。爲甚麼今日不同,開手反容易,幹到後面倒艱難起來?」未央生道:「我生平沒有他長,只得這根賤物與普天下的陽物不同,有兩樁異樣處。第一樁是先小後大,就像一塊乾糧,一入牝戶就漸漸大起來,竟像是浸得脹的一般。第二樁是先冷後熱,就象一塊火石,擦磨幾下,就漸漸熱起來,竟像有火星要爆出的一般。只因有這兩樁好處,所以不敢埋沒他,要來親近娘子,求你賞鑒賞鑒的意思。」香雲道:「不信你身上有這等一件寶貝,只怕是哄人的話。就作是真的,照像這等艱難起來,只怕幹到後面也沒有什麼樂處。」未央生道:「如今裏面乾燥不過,所以覺得艱難。少刻有些淫水浸潤他,自然不像這等了。」香雲道:「這等,待我熬住了疼,索性讓你狠弄一陣,弄些淫水出來,省得裏面乾澁。」未央生道:「極說得是。」就把雙脚駕在臂上,緊緊的抽,重重的送,不上數十下,那陰戶也滑起來,陽物也熱起來。滑則不覺其疼,熱則愈見其樂。香雲道:「心肝!你方纔的話不是哄我的,果然是件寶貝!我如今快活起來了。」未央生就乘這個機會,愈加狠弄,一邊買他的歡心,一邊套他的口氣,道:「心肝!我這句話不哄你,可見別樣的話都不是哄你的了。如今也該信得我過,就把那三个婦人的話對我說說何妨?」香雲道:「只要你有真心到我,我自然會對你說,何須這等著忙?」未央生道:「也說得是。」從此以後,就把他的舌頭緊緊含在口裏,再不說話,一味啞幹到底,足足抽了一二更天。只見香雲手足冰冷,香汗如澆,一連丟了三次,就對未央生說道:「心肝,我的精神單薄,再經不得掏摝了,摟著我睡罷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未央生依他的話,爬下身來,摟住了同睡。睡的時節覺得枕席之間有一陣異香,與那日初會之時聞見的一樣,就問他道:「心肝,你平日熏衣服的是甚麼異香,就這等可愛?」香雲道:「我平日竝不熏香,你在那裏聞得?」未央生道:「那日相見的時節,你在我面前走過,就覺得有一陣香氣。今日睡在床上,也是如此。你平日若不熏香,這一種氣味是那裏來的?」香雲道:「那是我皮肉裏面透出來的氣味,不是甚麼異香,你聞錯了。」未央生道:「不信皮肉裏面有這樣好氣味出來,這等說,你的皮肉也是一件寶貝了。」香雲道:「我生平也沒有別長,只有這一件與別的婦人不同。當初父母生我的時節,說臨盆之際,有一朵紅雲飛進房裏來,人覺得有一陣香氣。及至生下我來,雲便散了,這種香氣再不散,常常在我身上聞出來,因有這些徴驗,所以取名叫做『香雲』。若坐了不動,還不十分覺察,但是勞碌之後,有些汗出的時節,這種氣味就從毛孔裏透出來,不但別人聞得出,連自家也聞得出。我只因有這些好處,也不敢埋沒他。那日在廟中相遇,見你生得標致異常,所以留連顧盻,把扇子贈你,要你尋到我家來,把這種氣味與你賞鑒賞鑒。誰想你再不尋來,直到今日方纔了得心愿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未央生聽了這些話,又把他渾身上下仔細一聞,沒有一个毛孔之中沒有一線香氣,方纔曉得絕世佳人不是眼睛相得出的,與英雄豪傑一般,當索于牝牡驪黃之外。就把他緊緊摟住,一連叫了幾十個「心肝」還不住口。香雲道:「我身上的香氣你聞到了麼?」未央生道:「都聞到了。」香雲道:「只怕還有遺漏的所在。」未央生道:「沒有甚麼遺漏處。」香雲道:「還有一處的香氣更比身上不同,索性與你賞鑒賞鑒。」未央生道:「在那一處?」香雲把一隻手捏著未央生的指頭,朝陰戶裏面點一點,道:「此中的氣味更自不同,你若不嫌褻瀆,也去聞一聞看。」未央生縮下身子,去把鼻孔對著陰門,重重的嗅了幾嗅,就爬上來道:「真寶貝,真寶貝!我如今沒得說,竟死在你身上罷了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說了這幾句,又把身子縮下去,扒開那件至寶,就用舌頭餂咂起來。香雲道:「這怎麼使得!還不快些上來,不要折死了我!」一面說,一面去扯。他越扯得急,未央生越餂得慌,把一根三寸多長的舌頭竟作了幹事的陽物,在裏面一抽一送,一往一來,與交媾無異。一見有淫水流出,就吸在口裏,吞下肚去,一滴也不教狼籍。直餂得他丟了,連陰精都吃下去,方纔爬上肚來。香雲死緊的抱住道:「我的心肝,你怎麼這等愛我!我如今沒得說,也死在你身上罷了。你若果有真心到我,今晚就同我發個誓愿。」未央生道:「我也正要如此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兩个一齊爬下床來,穿了衣服,對著外面的星月,一同發誓,不但這一世生死不離,連來生願做夫妻的話,都禱祝在裏面。[/align][align=left]兩个發誓完了,依舊脫衣上床,細談衷曲。未央生道:「照我看來,你這樣佳人,如今世上沒有第二个了。不知你的丈夫是幾世修來的福分,就娶著這件至寶。既有這件至寶在家,又爲甚麼不回來受用,終日睡在外邊,使你孤眠獨宿,這是甚麼原故?」香雲道:「他心上也要受用,只是力量不濟,支持不來,所以借處館的名色,在外面躲避差徭。」未央生道:「我聞得他還是中年的人,怎麼就這等不濟?」香雲道:「他少年的時節,也是个風流子弟,極喜偷摸良家女子,不分晝夜去淫慾婦人,所以斵喪太過,到中年就沒用了。」未央生又問道:「這等,他少年時節的力量,與我今夜的力量何如?」香雲道:「做事的技倆雖然差不多,那有你這兩樁好處。」未央生道:「我這件東西是世上沒有的,你這件東西也是世上沒有的。如今兩件寶貝湊在一處,切不可使他分開。我從今以後,不住要過來同你睡了。」香雲道:「你是有家小的人,怎能勾不住的過來?只不要像以前那樣寡情也就勾了。」未央生道:「不知是那个多嘴的人到你面前來學舌,使我抱了不白之冤,到這个時候還說我寡情。我若知道那學舌的人,定要與他狠做一出。」香雲道:「我老實對你說,學舌的不是別个,就是那三位佳人。」未央生道:「這又奇了,這樣沒正經的話,就是別人說,他也該沒趣。難道自己不怕腼腆,竟告訴起人來?」香雲道:「不瞞你說,是我告訴他起的。我與他們三个,同是一分人家的女兒。兩个年紀小的,我叫他妹子;一个年紀大的,我叫他姑娘。平日相處得極好,兩个妹子更與我心投意合,竟像同胞的一般。我有心事也對他講,他有隱情也對我說。我那日燒香回來,見了他們兩个,就把你生得標致、不住的偷眼看我、我也愛你、丟下扇子的話盡情告訴他。他兩个道:『既然這等愛你,又見你有心到他,少不得有个尋來的日子,看你怎麼樣打發他?』我心上也料你決要尋來,立在門前,等了你十來日,再不見一毫踪影。後來他兩个燒香回來,也恰好遇見我,就問我道:『你那日看見的人,是怎麼樣的面貌、怎麼樣的打扮?』我就把你的身段面孔衣裳服色細細背與他聽。他兩个道:『這等說,你心上的人,我們今日也領教過了。』又問我道:『他既然愛你,那一日可曾對了你磕頭?』我說:『他只好愛在心上罷了,那有在衆人面前磕頭之理?』他見我說這一句,就不則聲,只是相對而笑,却像个得意之極,不肯使人知道的光景。我就疑心起來,再三盤問他,他方纔把你磕頭的話細細告诉我,一面說还一面笑,眉眼之間儼然有个驕人的意思。我一連沒趣了幾日,心上思量道:『我與他們一般是初見之人,一般有人礙眼,爲甚麼見我就避嫌疑,偌也不唱一个;見了他們就瘋癫起來,一些嫌疑不避,竟磕起頭來?可見我的面貌不如他,可見他的時運好似我。你就要尋,也去尋那磕頭的人,那裏還來尋我。』所以斷了那條肚腸,再不到門前去等,時時刻刻防備你去尋他。往常是極好的姉妹,爲這一件事,竟有些妬恨他起來。所以今日與你相會,見說來了半年,直到如今方纔理我,不得不疑到他們身上。直見你發出許多狠呪來,方纔知道沒有此事。這些戲文都是你磕頭磕出來的,請問你該做不該做?」未央生道:「原來有這些磊塊橫在胸中,怎麼教你不發極?既然如此,他們兩个既是你的令妹,也只當是我的小姨了。可好使我見他一面?別的事不想做,只等我叫他幾聲姨娘,使他知道我們兩个有了私情。他起先把磕頭的話來驕你,待我替你把不但磕頭又且相與的話去驕他一驕,做個礼無不答,你心上何如?」香雲道:「那也不消。我與他兩个不但是姉妹,又且同盟。原說有福同享,有苦同受。他以前若果有此事瞞了我做,是他的不是;他既不曾背我,我如今背了他們,獨自一个把你摟在身邊受用,就是我的不是了,心上也過意不去。我見了他,少不得要講出來,先與他斷過,不可得魚忘筌,倒反占我的强,吃我的醋。然後引你去相會,使他兩个也知道天地之間有這一種妙物,大家賞鑒賞鑒,這叫做天下之寶當與天下共之。只是也要與你斷過,你得了他們之後,不可改變心腸,還要像今夜這等愛我,方纔使得。你改變不改變,也要發个誓來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未央生聽到此處,不覺手舞足蹈,一个筋斗就翻下床來,對了天地,比以前所發的呪更加狠毒。發完之後,又爬上床去,從新幹起事來。又當央媒,又當會親,把兩桌喜酒併做一席請他,你說這个媒人醉也不酔、這位大姨飽也不飽?兩个完事之後,交頸而睡,直到天明日出,方纔醒來,香雲打發未央生依舊從木橋上過去。[/align][align=left]兩个從此以後,日日見面,夜夜同床,比結髮夫妻更加恩愛。但不知兩位小姨何日到手?未央生迷戀女色的話,自第二回至此,也說得勾了,今且暫停。下面一回另叙別事,少不得一兩齣戲文之後,又是正生上臺也。[/align][align=left]【評:小說之奇,未有奇于《肉蒲團》者;《肉蒲團》之奇,又未有奇于此回者。初看香雲使性一段,使人張眉竪眼,莫知所自,疑作者硬曡奇峰,故排險陣,以難觀者。及至看到末幅,始知從前一段乃理之當然,情所必至,一毫非作意也。香雲未經相與之先,便吃無影之醋;則既同枕席之後,必拈有理之酸——此婦人之常情,亦小說之故智也。乃不惟不妬,而且以月老自居,使三段奇緣一時畢集。觀者至此,已入山陰道中,雖有徵辟臨門,亦不暇接,且看未央生得意之事也。】[/align]
    3楼:钰龙 (01/09 12:26) 引用
    [align=left]第十三回 破釜焚舟除隱恨 臥薪嘗膽復姦讐
    詩云:[/align][align=left]聞道春秋大復讐,敢將野史附春秋。
    董狐不記閨中事,鄭衛全無濮上羞。
    做首色詩寒色膽,叙場姦事寢姦謀。
    冤家別有相逢處,不在區區狹路頭。[/align][align=left]却說權老實自從賣妻之後,一來憤恨不過,二來無顏見人,就把生意都歇了不做,終日悶坐在家,拷問那个十二歲的丫鬟,說:「他與那長大漢子是幾時睡起的?可還有甚麼人替他往來做事?」那丫鬟起先怕主母利害,不敢多嘴。如今見主母賣去,料想沒有轉來的日子,就把某時睡起,某時纔住,連對門醜婦過來同睡的話,盡情都說出來,又說與他同睡的人不是那个長大漢子,另是一個標致後生,那長大漢子反是替他做事的。權老實聽見這句話,心上鶻突起來,走去問鄰舍。鄰舍道:「有便有个標致後生,只同他來得一次,不像賽昆侖終日走動。况且賽崑崙平日是个傲性的人,只許人奉承他,他不肯奉承別个的,怎麼肯替人做事?」大家都不明白。直待艶芳歸了未央生,有人傳說過去,方纔曉得以前的圈套。[/align][align=left]權老實得了真情,就去查訪未央生的來歷,知道他不是本處人,家中現有妻子,這是娶來做妾的。權老實思量道:「若是賽崑崙自己做事,我這冤也不想伸,讐也不想報,只好忍過一世,到陰司地府之中與他筭帳罷了。如今姦騙之人既不是他,我這口怨氣怎麼忍得住?少不得要想个法子報讐,難道罷了不成?我若與他告狀,一來有賽崑崙幫助他,他不怕沒有銀子用,如今的官府,那个是不聽分上的?他央了人情,我的官司就要輸與他了。二來婚姻的曲直,全出在媒人口裏,鄰舍懼怕賽崑崙,那裏肯替我說話?這條死路落得不要走他。我如今想來,別樣的事不但做不得,就做出來也不快心。只除非尋到他的故鄉,訪著他的住處,千方百計鑽進內室之中,把他結髮的妻子也拿來淫慾幾次,方纔快我的心。他淫我妻,我淫他婦,這纔叫做冤報冤、讐報讐,就是殺死他也沒有這樁事痛快。自古道,『有志者事竟成』,只要心堅,有甚麼難做的事?如今這遠近的人,那一个不曉得我的妻子被人先姦後娶?背後談論的話,料想不十分中聽。我就不想去報仇,這塊地方也住不得了,何况有這樁心事?他如今有了那个淫婦,料想還不回家,我就趁此時尋去,或者皇天有眼,要明彰報應,肯保佑我成事也不可知。」筭計定了,就把那十二歲的丫鬟與一應傢伙物件都變賣出銀子來,連那一百二十兩財禮與平日販絲的本錢,都收拾在一處,別了鄉鄰,破釜焚舟而去。[/align][align=left]不一日到了地頭,先在飯店之中將就歇了,去訪未央生的住居與他家裏的動靜。起初未到之時,把報讎的事看得容易不過,竟像探囊取物一般,一毫不放在心上。及至既到之後,問著了住居,訪著了動靜,方纔曉得事體難做,漸漸有些憂慮起來。起先只說別人家的閨門與自己的一樣,男子在家的時節自然嚴緊,男子出去之後就像門上少了閂、家中沒了犬,只要是个有心人,就可以直進直出了。那裏曉得讀書的人家比做生意的不同,不是三黨的親戚、至交的朋友就不許跨進門檻的。他那分人家又比別人讀書的不同,就是三黨的親戚、至交的朋友,也不許跨進門檻的。心上躊蹰道:「這等看起來,那樁心事多應做不來了。只是既然舉了此念,無論成與不成,也要盡心竭力去做一做看,若萬萬做不來就是天意了。難道千鄉萬水來在這邊,八字不曾看見兩筆,就被『鐵扉』二字嚇走了不成?」[/align][align=left]主意定了,就要到他前後左右賃間房子住下,早晚之間好看機會行事。誰想他住的所在,是孤孤另另一个宅子,四面都是空地,就是有家小的人尚且不能勾做他鄰舍,何况遠來的光棍能勾比鄰而居,想做踰墻鑽穴之事?權老實相了一迴,知道沒有房子賃得,就要走回寓處去。[/align][align=left]走不上四五十步,只見他宅子旁邊有一根大樹,樹上釘了一个木牌,却像有字的一般。權老實走去一看,果然有八个大字寫在上面,道:「荒園召墾,初種免租。」權老實看字之後,又把大樹周圍相了一遍,只見野草連天,一望無際。心上思量道:「字上所說的荒園,想來就是這空地了,不知是那分人家的?既有荒園,畢竟也有間把房子等人住了纔好鋤種。不如就去租了來,住在近邊,終日以鋤地爲名,好看他家的動靜。」就走到附近之處去問人道:「這荒園的業主是那一个?可還有間把房子租與種園的人居住?」那人道:「荒園的業主叫做鐵扉道人,就住在那孤另房子裏面。只有園,沒有屋,是要種園之人另尋房子住的。」權老實道:「我如今要替他開墾,但不知這位園主平日做人如何?」那人搖頭道:「普天之下第一个難相處的!若好相處,不到如今,早早有人開墾出來了。」權老實道:「怎見得他難相處?」那人道:「開荒的舊例,原該免租三年。他只肯免一年,到第二年就要交納。這也罷了,他平日做人酸嗇不過,拚不得飯食養人,一个管家也沒有。做他的佃戶,就只當他的長工,家裏有生活,不住要叫進去做,又沒有工錢與他。這塊園地,三年之前也有人開墾過了,只因被他差使不過,只得丟了不種,所以荒到如今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權老實聽見這句話就喜歡不過,肚裏思量道:「我以前所慮者,是不能勾進門,只要進得門去,就有三分機括了。別人怕差使,我巴不得求他差使;別人要工錢,我巴不得沒有工錢!正要使他用著我,纔有妙處。只是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做得來的,萬一被他女偦回來識破機關就不妙了。他的女偦雖是我的讐人,還喜得不曾見面,兩个是不相識的,他就回來也認我不出。只要另換一个姓名,他就識不破了。」筭計已定,就改姓爲「來」,名字叫做「遂心」。他原爲報讎而來,取「來到即遂心」之意。他便叫做「來遂心」,做小說的還稱他爲「權老實」,省得人看花了眼。[/align][align=left]改名之後,就寫了一張租約,走去伺候。知道他家的門是從來敲不開的,落得不要敲,只是坐在門外死等。等了一日,不見有人出來,回到寓處宿了,到第二日又去。只見走到之時,却好遇著鐵扉道人拿了一把秤、一個籃,立在門前,等買豆腐。權老實見他相貌端嚴,衣裳儉朴,就知道是本人了。走上前去,深深唱一個偌,起來問道:「鐵扉道人莫非就是尊號麼?」道人道:「正是。你問我怎的?」權老實道:「聞得府上有一片荒園招人開墾,小人因手頭乏本,沒有生意做得,要替府上租來種作,不知可肯租與小人?」道人道:「開荒的事,不是無力之人與懶惰之人做得來的,你平日力作何如?勤謹不勤謹?不要好吃懶做,躭悞我的產業下來。」權老實道:「小人平日是吃苦慣的,力氣也將就去得。府上若不信,待我權做幾時,若還開墾不來,再換佃戶就是了。」道人道:「這等,我家沒有房子,你在那裏居住?」權老實道:「這个不難,小人又沒有妻小,不過單身一人,待我自出工本,搭一間草舍起來就可以住得了。何須另出房錢,既種府上的園、又到別人家去租屋住?」道人道:「也說得是,這等去寫張租契來。」權老實道:「寫在這邊了。」就把租約逓過去。道人見他形體粗笨,知道是个健漢,不但園地開墾得來,連自己家裏的長工也充當得過的了,就收了租約,隨他自備工本來搭草舍。[/align][align=left]權老實身邊有的是銀子,就去買幾根木料,幾擔稻草,叫一兩个粗工木匠,不上半日就苫葢起來。雖是茅簷草舍,也覺得煥然一新,竟不是个無家之客了。又把種園墾地的家伙辦得整齊。每日清晨起來,頭也不梳,面也不淨,就去割茅剷土,要使主人看見,知道他勤謹,好垂青看顧的意思。鐵扉道人有一間小閣,恰好對著荒園,行起坐臥都在這間閣上。他平日起得極早,誰想權老實又早似他,他還不曾下床,權老實已鋤過許多地了。道人看見,不住的喝采。自己家裏若有費力的生活,丫鬟做不來的,就央他去做。權老實竭力奉承,替他做事的精神比鋤地更加一倍,不但不要工錢,連飯也不敢吃飽。鐵扉道人見他辛苦,臨去之時,要買壷白酒犒勞他,他就說生平與麯糵無緣,一滴酒也不吃。寧可回到家中,自出己資,沽來獨酌,不敢累他多費一錢,斷了下遭主顧。他不曾進去之先,心上還慮道:「他的女兒不知怎麼樣生得奇醜,所以丈夫厭惡他,離鄉撇井去偷女色。我是睡過好婦人的,萬一勾引他上場,看了那奇醜面貌,這根陽物不舉,我要報讎,他不肯替你報讐,也只看得。」及至初次進去,看見一个絕美的婦人,心上雖然歡喜,還不知是與不是。後來見他手下的人都叫小姐,方纔曉得就是此人。心上思量道:「這樣妻子也睡得過了,爲甚麼丟在家中去占別人的妻子?」從此以後,他還要忍心耐性,緩緩的報讎,那根陽物倒不肯忍耐,竟要『剪滅此而後朝食』,一見了面就舉起義來。權老實是個謹密的人,見他家裏閨門嚴肅,不敢露一毫窺伺之容。在玉香面前走過,頭也不抬,声也不則,竟像个誠實不過的人。[/align][align=left]一連過了幾个月,道人見他又勤謹,又老實,又不貪嘴,心上竟愛他不過,自己躊躕道:「前日女偦臨行曾畱下幾兩銀子,教我討一个薪水之僕。我看見別人的管家好吃懶做的多,體心得力的少,所以不敢輕討。都像這樣的人,討得一个,也不枉賠茶賠飯養他一生。我想此人窮,無依倚,或者肯賣身爲僕也不可知。只是一件,光棍漢子討在家中有兩樁不便,一來怕他沒有牽絆,要偷物件逃走;二來男女混雜,那裏防閑得許多?莫說丫鬟使婢照管不來,就是女兒在家也有許多不便。我家有的是丫鬟,他若肯賣身,拚得把一个配他,他有妻子繋住了身,自然不想逃走,就是出入之間,有妻子防閑他,別樣的事也可以不消慮了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道人雖有此意,還怕權老實不肯,不好明白問他。一日走去看他鋤地,不意之中,把幾句巧話試他,道:「你這等克勤克苦,又捨不得浪用,論理就該做起人家來了。爲甚麼家小也不討一房,掙到這樣年紀,還是自家一个?」權老實道:「自古道『智養千口,力養一身』,靠力氣養活的人,糊得口來也就勾了,那裏能勾討家小?」道人道:「人生一世,妻子兒女都是少不得的。你自家既不能娶親,何不投靠一分人家,有現成女子配他一个?生得兒女出來,百年之後也有个燒錢化紙的人。爲甚麼巴巴汲汲苦掙一生,掙到後來,一些結果也沒有?」權老實聽了這句話,知道他有招納之心,就將機就計回覆他道:「『大樹底下好遮陰』這句古語我難道不曉得?只是投靠人家也是一樁難事,一來怕主人不知甘苦,終日替他做馬牛,他不見功勞,反要打駡;二來怕同伴裏面不能相容,他先來,我後到,就要我去奉承他,他不肯替主人出力,見我赤膽忠心,就怕形他短處出來,反要主人面前離間,使你不能够安身。我常見鄉宦人家有這些情弊,所以不敢輕易去投靠。」道人道:「那鄉宦人家,勢耀大了,僕從多了,上下之間情意不洽,痛癢不關,所以有這些情弊。若還是不大不小的人家,那手下人的好歹主人就看得出了。况且同伴甚少,有甚麼相容不得?譬如人家像我這般大,主人像我這樣賢,一進了門,又有妻子配你,你肯去不肯去?」權老實道:「這是極相應的了,有甚麼不肯去?」道人道:「老實對你說,我家少一个使喚的人,只因沒有中意的,所以不討。如今見你勤謹老實,心上要收留你,所以問你這些話。你若果然情愿,就寫一張身契進來,要幾兩身價,也先對我說,待我好設處。進門之日我就揀一个丫鬟配你。你心上何如?」權老實道:「若得如此,我終身有靠了!明日就送身契進來。只是一件,小人平日慾心極淡,妻子有也得,沒有也得,不十分思想他。方纔說把丫鬟配我的話,且從容些,待我服事幾年,到精力衰倦的時節,把人配我也不爲遲。如今這樣年紀,正要替主人出力,不要把做生活的精神、鋤園地的氣力被婦人消耗了去。至于『身價』二字,一發不消提起,我是自己賣身的,又沒有父母兄弟,身價把與那一个?自己跟了主人,只要有得穿、有得吃就是了,要銀子何用?只是文契上面不寫幾兩身價,怎麼叫做賣身?只好在紙上领情罷了,其實一分一文都不消主人破費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道人聽到此處,不覺眉歡眼笑起來,又對他道:「你這些話,句句說得中聽,可見是个忠義之僕。只是兩件之中,你只好辞得一件。身價不領,或者留在我身邊,待後來做衣服穿,這還使得。若說不要妻子,那就成不得了。從來賣身的人,只爲得一房老小,要圖些夫婦之樂,你爲甚麼不要?身價既不領了,若還妻子又不受,只當是个毫無干涉的人,你便叫我做家主,我不好叫你做僮僕,就是差你做事,心上也不安,這等說起來,反不好收畱你了。」權老實道:「我知道主人的尊意,不過怕我心性不常,後來要去,所以把妻子配我,使我沒有二心的意思。我不是那樣歹人,既然主人不放心,我承受了就是。」兩个說明白了,權老實不等第二日,當晚就寫身契送去。道人也不等第二日,當晚就把丫鬟配他。[/align][align=left]從此以後,道人把草舍拆了,教他在家裏宿歇。起先喚他「來遂心」,如今把「來」字削去,單喚「遂心」,却好配他的丫鬟又叫做「如意」。眼見報讐之事有了八分,「如意」之名又增一「遂心」之兆矣。[/align][align=left]【評:妙在以麤笨直率之權老實,而能委曲紆回,極盡詭譎,鑽入鐵扉之中,爲司馬相如之韵事;又妙在鐵扉道人于將來之事節節慮到,著著預防,究竟入權老實計中,爲卓王孫之後身。文心思路,造到《肉蒲團》,亦可謂奇之極、曲之至矣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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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4楼:钰龙 (01/09 12:27) 引用
    [align=left]第十四回 閉戶說歡娛隔墻有耳 禁人觀沐浴此處無銀
    詩云:[/align][align=left]從來淫女善窺淫,及見人窺又惱人。
    究竟惱人無別意,欲留情眼看嬌嗔。[/align][align=left]却說權老實賣身之事還是後話,他不曾進門之先,那玉香小姐有許多幽鬱之情,揔因筆墨不閒,不曾叙得,如今方纔說起。他當初正在得趣之時,被个狠心父親把丈夫趕了出去,竟像好飲的人戒了酒,知味的人斷了葷,就是三夜五夜也熬不過,何况經年隔歲守起活寡來!實在的歡娛既不可得,只好把春宮冊子擺在面前,做那望梅止渴、畫餅充饑之事。誰想望見之梅能增渴而不能解渴,畫中之餅可助饑而不可充饑,越看越難過起來。從此以後,就把春宮冊子放過一邊,尋幾種閒書出來消愁解悶。[/align][align=left]看官,你道他當此之時,要消愁解悶,是一種甚麼書好?據在下看起來,隨你那一本戲文、那一部小說都不中用,只有他少年所讀、父親所授的書,如《列女傳》、《女孝經》之類,極是對科。若肯拿來一看,豈但消愁解悶,还可以止望梅之渴、充畫餅之饑,不但活寡守得來,就是死寡也守得住了。[/align][align=left]怎奈他計不出此,只因把「四德三從」的道理認得過當了,此道是「在家從父,出嫁從夫」,所以丟了父書不讀,讀起丈夫的書來。就把那些淫詞褻語,如《痴婆子傳》、《繡榻野史》、《如意君傳》之類,盡數翻出來,從頭細看。只見那些書上,但凡說著男子的陽物,不是贊他極大,就是誇他極長,甚至有頭如蝸牛、身如剝兔、挂斗粟而不垂的;凡說男子抽送的度數,不是論萬就是論千,再沒有論百論十的。心上思量道:「我不信天地之間有這樣精健的男子,男子身上有這樣雄壯的東西。我家男子的物事,長不過二寸,大不過兩指,幹事的時節,極多不過一二百提,就要洩了,何曾有个上千的時節?他還對我自命說是天下無敵的了,難道男子裏面竟有强似他幾十倍的?自古道:『盡信書,不如無書』。這些不經的話,一定是做書之人造出來的,那有這等異事。」疑了一會,又思量道:「不是這等說。天下甚大,男子甚多,裏面奇奇怪怪,何所不有,焉知書上的話不是實事?倘若做婦人的嫁得這樣一個男子,那房幃之樂自然不可以言語形容,就是天上的神仙也不願去做了。只是那有這等徼倖的事?」把這些話疑了又信,信了又疑。終日爬起來,女工針指一些不做,只把這幾種閒書做對頭,要使心上的淫興索性濃到極處,好等丈夫回來一齊發洩。誰想等到後面,一毫音信也沒有,不由他不怨恨起來。心上思量道:「我看見這些書上,再沒有一个婦人不相處幾个男子的,可見婦人偷漢不是甚麼奇事。我前世不修,嫁著這樣狠心男子,成親不上數月,一丟倒丟了幾年。料他那樣好色的人,再沒有熬到如今不走邪路之理。他既走得邪路,我也開得後門,就與別个男子相處相處也不爲過。只可惜閨門嚴緊,沒有男子見面。」想到那个地步,就把怨恨丈夫的心遷怒到父親身上,巴不得他早些死了,好等男子進來。[/align][align=left]及至看見權老實,就像餓鷹見雞,饞猫遇鼠,不論精粗美惡,只要吞得進口就是食了。起先做工的時節,雖有此心,一來見他老實太過,相見之際頭也不抬,不好突然俯就他;二來日間進來,夜間出去,就要俯就他,不但無其時,亦無其地。後來聽見他要賣身,心上就跳了幾跳,要想進門的頭一夜就不肯放過他,不想專等遂心的反不遂心,不想如意的反如了意。[/align][align=left]見他兩个拜堂之後,雙雙進房,心上就吃起醋來。伺候父親睡了,獨自一个潜出閨房,走去聽他幹事。權老實的陽物是非同小可的,如意雖有二十多歲,只因主人志誠,不曾偷摸過他,所以還是个處子,指頭伸不進的東西,那里塞得棒槌進去。那些叫喊之聲,啼哭之狀,自然驚天動地,連竊聽之人都要替他疼痛起來。玉香心上道:「這个丫頭還大我幾歲,我成親那一夜,略熬一熬,男子的東西也就捱進去了。他爲甚麼這等沒用,一些苦也受不起,竟做出這等模樣來?」權老實這一夜見他承受不起,只得草草完事。[/align][align=left]玉香立了一會,聽不出好處來,只得進房睡了。到第二三夜,又去補聽,也還只見其苦,不見其樂。直聽到三夜之後,也是權老實的本事該當出現,以前幾夜都是吹滅了燈,然後睡的,獨有這一晚,竟像曉得有人竊看,要賣弄家私的一般,燈也不吹,帳子也不放,未曾動手之際,先把一根八寸多長、一手把握不來的陽物,教如意捏在手中,摩弄了好大一會,方纔插入陰戶。此時的陰戶已被陽物楦大了,不像以前緊澀,權老實就放出本領來同他幹事,抽送的度數竟與書上一般,不到數千之後不肯住手。如意從奇苦之後,忽逢奇樂,那些颠狂之態、呼喚之聲,又不覺驚天動地。以前替他疼痛的人,如今又替他快活起來了。看出來的淫水,比弄出來的淫水更多。不但褲子不乾,連一雙凌波小襪都濕透了半截。[/align][align=left]從此以後,玉香一點芳心注定在權老實身上。權老實自進門之後,也就改弦易轍,不肯老實起來,遇見玉香,不住把眼睛偷覷。玉香若有笑面,他也把笑面相承;玉香若有愁容,他也把愁容相對。[/align][align=left]一日,玉香在房裏洗浴,他從門外走過,無心中咳嗽了一聲。玉香知道是他,要引他看看肌膚,好動淫興,故意說一句道:「我在這邊洗澡,外面是那一个?不要進來。」權老實知道這話是此處無銀之意,就不敢拂他的盛情,把紙窗溼破一塊,靠在上面張他。玉香看見窗外有人,知道是了,起先是背脊朝外,胸膛朝裏的,此時就掉轉身來,把兩个肉峰、一張牝戶,正正的對著窗子,好等他細看。還怕要緊的去處浸在水裏看不分明,又把身子睡倒,兩脚扒開,現出个正面,使他一覽無遺。睡了一會,就坐起身來,把兩隻手捧住牝戶,自己看了,長歎一聲,做个技癢難搔,無可奈何的意思。[/align][align=left]權老實看見這些光景,一來慾火甚炎不能止遏,二來知道這个婦人淫也淫到極處,熬也熬到苦處,只怕不去赴席,反要怪人;肯去領情,决不拒客的了。就把房門一推,直闖進去,跪在玉香面前,說一句:「奴輩該死。」就爬起身來把他摟住。玉香故意吃驚道:「你爲何沒原沒故這般胆大起來?」權老實道:「小人賣身之意,原是要進來親近小姐。起先還要在沒人的去處訴出衷情,待小姐許了,纔敢放肆。不想今日偶然走過,看見千金之體生得嬌嫩不過,熬不住了,只得進來冒瀆小姐,求小姐救命。」玉香還有幾句套話要講出來,只恐怕躭擱遲了,被人撞見,就對他道:「這等你的意思要怎麼樣?難道浴盆裏面好幹甚麼事體不成?」權老實道:「小人也知道這个所在與這个時候不是幹得事的,只求小姐恩允過了,待我夜間來服事就是。」玉香道:「你夜間與如意同睡,他怎麼肯放你來?」權老實道:「他是極會睡的,夜間幹事之後,一覺直睡到天明,直待叫過幾十遭方纔得醒。我若夜間瞞了他來,他那裏知道?」玉香道:「這等依你就是。」權老實見他允了,就把渾身上下摸過一遍,又親了兩三个嘴,方纔出去。出去之後,玉香怕他失信,又叫轉來問道:「你今夜當真來不來?若當真來,我好開了房門等你。若還未必,我就關門睡了。」權老實道:「怎麼不來?只求小姐忍耐些,不要焦急就是。」兩个訂明白了,方纔散去。[/align][align=left]此時天色已晚,玉香揩乾了身子,衣服也不穿,夜飯也不吃,就爬上床去,要先睡一覺,養養精神,好同他幹事,誰想再睡不著。捱到一更之末、二更之初,聽見房門挨響,知道是他進來,就低低叫一聲道:「遂心哥哥,你來了麼?」權老實也低聲應道:「小姐心肝,我來了。」玉香怕他在黑暗之中摸不上床,連忙爬下來接引,接著了,就牽上床去。恐怕他不知寬窄,要蠻弄起來,先分付一聲道:「心肝!你的東西,我看見過了,比別人的不同,我一時承受不起,求你從容些。」權老實道:「千金之體,怎敢輕易唐突。我自有絕妙的法子引他進去,决不教小姐吃苦就是。」玉香道:「若是這等,我就感激你了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權老實說便說這一句,還疑他故意粧嬌,說那樣謙遜的話,豈有偷婦人的男子沒有絕大的本錢,使自家妻小還怕疼痛之理?就把陽物對著牝戶口,說不唐突,依舊唐突起來。玉香熬不過,就惱起來道:「你難道一邊說話一邊忘記了不成?怎麼叫你從容些,又是這等急遽?」權老實見抵不進去,知道起先的話不是虛情,就賠個小心,回覆道:「不瞞小姐說,我不曾見過標致婦人,摸著小姐這樣肌膚,心上愛你不過,巴不得早進一刻也是好的,所以用力太重,得罪了小姐。如今待我將功折罪,著實從容些就是了。」說過這幾句,就把陽物提起,在他陰戶兩旁東挨西擦,不但不敢入室,亦且不敢升堂,竟在腿縫之中弄送起來。[/align][align=left]你道他是甚麼意思?原來是個「疏石引泉」之法。天下最滑之物,莫過于淫水,是天生地設要使他滋陰戶、潤陽物的東西。唾沫雖好,那裏趕得他上?凡用唾沫者,皆是男子性急不過,等不得淫水出來,所以把口中之物沁入陰中,用那假借之法。究竟別洞之泉,不若本源之水來得便益,又且與土物相宜,以淫水滋淫物,猶如用河水煮河魚,滋味不變,自然容易入口。這兩件事同是一種道理,這樣道理,權老實起先也不知道,只因初娶艶芳之時,陽大陰小,不能相入。虧得艶芳搜索枯腸,想出這種道理來,就把極難之事弄得極易。如今玉香的陰戶,與艶芳昔日的陰戶寬窄相同。權老實撫今追昔,忽然記起舊事來,所以仍用此法,把陽物放在腿縫之中,替陰戶摩肩擦背,使他裏面痒不過,自然有淫水出來。淫水一來,就如淺灘上的重舩得了春漲一般,自然一息千里,連篙櫓之工都可以不費了。[/align][align=left]玉香見他過門不入,只說走錯路頭,竟把腿縫認做陰戶了,就笑起來道:「你在這裏做什麼?」權老實道:「在這裏幹事,你難道不曉得?」玉香又笑道:「你這樁事幹錯了,我們往常不是這樣幹的。」權老實道:「一毫也不錯,只恐怕你往常倒幹錯了,還你快活就是。」弄送了一會,只見腿縫裏面有些滑溜起來,權老實知道春漲已至,又怕淫水太滑,抵不著陰門,要溜到別處去,就把兩腿分開,捏住玉香一隻手,把陽物交與他,道:「起先果然弄錯了,如今尋不著真穴,求你自家點一點。」玉香就曡起陰門,把龜頭湊在上面,分付他道:「如今是了,你自己用力,我放了手罷。」權老實道:「且慢些!還求你扶住他,待他進了大門然後放手。」玉香也知竅,見他說了這句,倒添上一隻手,把陽物圍在中間,做了陰戶的外廓,使他必進無疑。權老實挺起陽物,先在外廓裏面弄起,漸漸弄進內廓去,每抽一次,送進一二分,不上二十餘抽,那根八寸多長,一手把握不來的陽物,不知不覺已盡根入進去了。玉香見他幹法在行,愈加愛惜,就緊緊摟住道:「心肝,你是初近女色的人,怎麼就這等知情識趣?我自家的男子終日偷婦人、嫖女客,何曾有這樣溫柔軟欵?我如今要愛殺你了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權老實任事之初,就得了這篇獎語,自然要勵精圖治,不肯偷安了。抽送過遲,慮蒙罷軟之誚;舉動太急,恐來浮躁之譏。只是不猛不寬、不緩不急的做去。做到後面,竟使他一辭莫贊,連獎語都做不出來,方纔住手。玉香自有生以來不曾嘗著這樣滋味,那裏歡喜得過?從此以後,夜夜少他不得。[/align][align=left]起先,還是背著如意做事,後來曉得瞞不到底,索性對他說過,明明白白的往來。玉香怕如意吃醋,盡心竭力奉承他,名爲主婢,實同大小。或是每人一晚,直睡到天明;或是各人半夜,到子時交代;甚至有高興之時,三人同睡。權老實幹到樂處,竟不知誰是小姐,誰是梅香,若要叫唤,只是一概「心肝」到底。[/align][align=left]權老實的初意,原爲報讐而來,指望弄上了手,睡幾个月,即便抽身,不可被婦人戀住,朝淫暮樂,耗損精神,倒被他報了讎去。誰想冤孽之事,容易不得開交,當初與艶芳睡了幾年,再不見生子,如今與玉香一幹,就成了孕。起先還不覺,及至兩三个月之後害起喜來方纔知道。千方百計尋藥來打胎,再打不下。玉香對他啼哭道:「我這條性命送在你身上了!你曉得我家父親是何等的心性,一句話講錯尚且要打駡的人,肯容我做這樣歹事?明日知道,我少不得是一死。不如預先死了,還省得淘氣。」說了這些話,就要上吊起來。權老實再三苦勸。他回覆道:「你若要我不死,只除非生個計較,領我逃走,走到他鄉外國去。一來免了後患,二來又好做長遠夫妻,三來肚裏的生出來,是男是女,揔是你的骨血,也省得淹死了他,只當把一樁事救了兩條性命,你心下何如?」權老實見他說得有理,就依他定了主意,要瞞著如意做事,恐怕他預先知覺要說出來,只得与他商量定了,把隨身衣服捆在一處,伺候鐵扉道人睡了,開開大門一同逃走。[/align][align=left]但不知他走到何方?後來怎生結果?直要看到第十八回纔知下落。[/align][align=left]【評:有人看到此回,怪作者顧此失彼,說果報處,尚有勸懲相礙之弊。未央生,姦人也,當有淫佚之妻。鐵扉道人,善士也,不當有私奔之女。天公即欲懲姦,獨不欲勸善乎?余曰:不然。此等報應,正是天理不謬處。鐵扉道人生平不交一友,不見一人,未免谿刻太甚,况有慳吝之惡以濟之。如開荒之例,原該免租三年,而只免一年,不時呼佃戶服役而不給工錢之類,皆殘忍刻薄之事,焉得使後來無報?所以從來狐介之士厥後反不昌者,即此理也。狐介到已甚處,定有無限谿刻之事與殘忍刻薄之政出來,所以干犯天和,不昌厥後。爲君子者,不可不慎。作者于此,不但懲奸,亦且戒刻,彼烏知之?從來看書之法,要看四面,不可看一面,此類是也。】
    [/align]
    5楼:钰龙 (01/09 12:27) 引用
    [align=left]第十五回 同盟義讓通宵樂 姊妹平分一夜歡
    詞云:[/align][align=left]春宵無奈時光迅,訴與羲和偏不閏。願將白璧幾千雙,換取夜光珠一寸。
    天邊懸作菱花鏡,照取紅顏看綠鬢。世人不起我常眠,庶使風流無別恨。[/align][align=left]權老實報讐的因果雖不曾說完,十分之中,已經叙過八九,那一二分,少停再叙。[/align][align=left]如今且把未央生得意之事暢說一番,索性等他樂到極處,好到後面一齊煩惱。他自那一夜摟住香雲細談往事,知道那三个美婦都是他一家,兩个少年的,又分外心投意合。只因話長夜短,兩个又要幹事,工夫值钱,竟不曾問那三个婦人叫甚麼名字,三个丈夫是甚麼別號,家住在那裏,與他遠近何如。直到第二夜過去,方纔補問。香雲道:「我叫他姑娘的那一个,是花朝日生的,名字叫做『花晨』。我們一來因他名分尊,二來見他年紀大,不好唤他名字,相見的時節,大家都叫他『晨姑』。丈夫死過十年了,他心上要嫁,只因生下个遺腹子,累住了身,不好嫁得,所以無可奈何,只得守寡。我叫他妹子的那兩个,就是他嫡親侄婦,大的叫做『瑞珠』,小的叫做『瑞玉』。瑞珠的丈夫別號『臥雲生』,瑞玉的丈夫別號『倚雲生』,兩个是同胞兄弟。他三分人家,門戶雖然各別,裏面其實相通,只當是一門出入,時刻見面的。只有我遠一步,也只隔得幾家門面,揔來都在這條巷內。我昨日與你相見,只說你搬來的意思是爲他們三个,所以住了半年不來理我。我故此發急起來,那裏曉得沒有此事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未央生聽了這話,愈加歡喜。又記起賽昆侖舊日之言,曾說那兩个富貴女子在娘家是姊妹,在夫家是妯娌,恰好兩个丈夫的別號又與今日所說的相同,可見賊眼與色眼一樣,同是一絲不漏的。就問香雲道:「昨日蒙你盛情,把兩位令妹一齊許我,但不知到那一个日子纔許我相會?」香雲道:「也快了。再過三五日,我就要過去,少不得同他說明,就引你去相會。只是一件,我一去之後,就不回來,這張床上不是我們作樂之處了。」未央生吃一驚道:「這是甚麼原故?難道我搬來就你,你倒要搬去避我不成?」香雲道:「有个原故在裏面,我便不回來,你可以常來看我。看我的時節,就可以會他,是一舉兩得的事,你不要怕。」未央生道:「這句話,我究竟不明白,你快些講來。」香雲道:「你聽我說。我家丈夫就在他家處館,那兄弟兩个是我丈夫的學生,文理都不齊,怕做秀才要歲考,兩个一齊緣了例,目下要進京坐監。他兩个是離不得先生的,少不得我家丈夫要同他進去。他怕我沒人照管,要接到他家,等我姊妹三个一同居住。這數日之內就要起身,所以我一去之後就不回來,只好在那邊相會了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未央生聽到此處,一發喜上加喜,竟像是天地鬼神有意奉承他,把三个男子一齊打發開去,三个婦人一齊撮合攏來,好等他肆意宣淫、無所忌憚的意思。果然數日之後,師徒三个一齊起身。起身的那一日,就把香雲接去。[/align][align=left]香雲與未央生兩个正相與到好處,那裏離得長久?少不得一見之後,三言兩語就要透露出來,好商量定了,領他來幹事。爲人之念只好三分,爲己之念,還有七分不止。對瑞珠、瑞玉說了幾句閒話,就問他道:「你兩个這一向可曾再到廟裏去燒香?」瑞玉先答應道:「燒過一次就罷了,難道只管去燒?」香雲道:「有那樣標致男人磕你的頭,就三日五日去燒一次也不爲過。」瑞珠道:「香倒要去燒,只是沒有扇子送他,不好空手去得。」香雲道:「賢妹不要笑我,我的扇子固然送折了本。就是你們兩个,雖然受了幾拜,也不曾見他的魂靈跟了你們回來,只好磕幾个空頭,哄你害害相思罷了。」瑞玉道:「這倒也是个眞話。我們姊妹兩个說起這樁事,就有些解說不出。爲甚麼那个男人這等虎頭蛇尾?若照那樣顛狂起來,就像等不得第二日,當晚就要跟來的一般。及至等到後面,一些踪影也沒有。既然這等寡情,何不省了那幾个頭不磕也罷?」香雲道:「我聞得人說,他終日在那邊思想,只是尋你們不著,也叫他沒奈何。」瑞珠道:「我們兩个他倒未必思想,只怕對了那把扇子睹物思人,要害起相思病來。」香雲道:「扇子的相思,他倒果然害過,不是假話。只是還喜得病根不深,容易醫治,如今倒勾過帳了。只是磕頭的相思害得沈重,一時醫他不好,將來害死,只怕要你們償命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瑞珠、瑞玉二人見他口裏的話說得可疑,就一齊相到臉上去看他顏色何如。香雲一面說,一面笑,也做出一種驕人的光景。兩个一齊道:「看你這樣得意,莫非果然弄上了手,把扇子的欠帳勾過了不成?」香雲道:「也差不多,偏背你們二位與他勾帳過了。」兩个聽見這一句,就像科場之後不中的舉子,遇著新貴人一般,又慚愧又羡慕,硬賠个笑臉回覆他道:「這等,恭喜新添了个得意的姐夫,不曾賀得。」他這一句話有三个意思在裏面:一來妒忌他,二來譏誚他,三來還說未必果然到手,是頑皮女子與人取笑的話。他若沒有此事,聽見這一句,自然要沒趣起來。誰想香雲竝不羞慚,還愈加得意,竟對他們道:「你們雖然不曾賀我,這鐘喜酒是少不得的,終有一日要辦出來奉請。」瑞玉道:「這等,新姐夫在那裏,可肯借我們看看?」香雲故意作難道:「你們都是見面過的,頭都磕過了,何須再要見得?」瑞玉道:「當時是陌路之人,他便磕頭,我們不好回禮。如今是至親瓜葛了,何妨再會一會?待我們回他个礼,叫幾声姐夫,替你親熱他親熱也是好的。」香雲道:「要見有何難!隨你寅時要見,寅時就叫他來;卯時要見,卯時就叫他來。只怕一見了面,又要象那日磕頭的光景,瘋癲起來,得罪了二位賢妹,不成體統,所以不好會得。」瑞玉又道:「他起先沒人拘管,所以輕舉妄動。如今有你這个吃醋的人立在面前,他怎麼還敢放肆。」瑞珠對了瑞玉道:「你這些話都是枉說的!他心上的人,怎麼捨得把與別个見面?當初結盟的話雖是那般說,那裏依得許多?有苦便好同受,有福那裏好同享?如今只是哀求他,不要追吃以前的醋,把磕頭的話置之不問,也就勾得緊了,怎麼還想別樣的事?」[/align][align=left]香雲聽了這些話,知道他發急了,不好再講笑談,就認眞回覆道:「你不要發急,我不是那樣的人。若還要獨自受用,不與你們同樂,只消住在家中不肯過來,終日終夜同他快活就是了,何須帶了自己的醋到別人家吃起來?我今日肯對你們說,就可見不是歹意了。如今只要從公酌擬,定一个大中至正之法,使見面之後,彼此相安,大家沒有爭兢,我就叫他進來同你們相會就是。」瑞珠道:「你若肯如此,也不枉結拜一場。就求你立个規矩,我們一概遵依就是了,何須要我們酌擬。」香雲道:「我當初與他見面也在你們之先,後來與他相處也在你們之先,論起理來,就該有个妻妾之分、大小之別,凡事要占些便宜,我得一半,你們兩个共得一半纔是。只因是相好的姊妹,不好這等論得。別樣的話,揔不必提起,只是序齒罷了。無論日間取樂、夜裏行房,揔要自大而小,從長而幼,不可像闕黨童子,居位竝行,使先生長者不能孤行獨坐,有礙手礙脚之病。就是言語態度之間,也都要留些餘地,不可以少年之所長,形老成之所短,使他有後來居上之評;不可以新交之太密,使舊好之漸疎,使我有前魚見棄之恨。若依得這幾句話來,自然情投意合,不致參商了,你們肯依不肯依?」瑞珠、瑞玉一齊答應道:「這番議論是公道不去的了,只怕你不肯,我們有甚麼不依?」香雲道:「這等,取一幅單箋過來,待我寫字去喚他。」瑞珠、瑞玉歡喜不過,取箋的取箋,磨墨的磨墨,香雲提起筆來,寫出兩句詩道:[/align][align=left]天台諸女伴,相約待劉郎。[/align][align=left]寫了這兩句,就丟下筆來,把單箋折做幾折,要放進封筒裏去。瑞玉道:「爲甚麼只寫兩句,後面竟不續完?這首詩叫做甚麼體?」瑞珠道:「我曉得雲姐的主意,是捨不得他搜索枯腸,留那兩句待他續來,省得再寫回帖的意思。你也忒煞愛他了!」香雲笑一笑,就把詩封好,交與丫鬟,分付拿到自家房裏從板壁縫中丟過去,討了回字轉來。[/align][align=left]丫鬟去後,三个人又講前話。瑞珠道:「我且問你,你是怎麼樣一个法子引他到家裏去的?如今睡過幾夜了?」香雲就把他住在隔壁,撬開板壁,夜間鑽過來,日間鑽過去,共睡幾夜的話,對他說了一遍。瑞玉道:「這等,他的本事比姐夫的本事何如?」香雲道:「若說起本事來,竟要使人愛殺。你們兩个不過看見他的面貌,面貌的標致雖然世上沒有,還是畫匠畫得出,塑匠塑得來的。他那副本錢竟是一件至寶,從來婦人女子不但不曾見過,連說也不曾聽見說過的。」瑞珠、瑞玉聽見,一發踴躍起來,一遞一句的問他,就像未考的童生,遇著考過的朋友,在试館門前扯住了問題目一般,是大是小,是長是短,出經不出經,給燭不給燭,件件都要問到。彼時正在吃飯之後,碗碟未收。香雲怕口裏形容不出,不若示之以形。見他問多少長,就拈一根牙筯對他道:「有如此筯。」見他問有多少大,就拿一个茶鍾對他道:「有如此鍾。」見他問堅硬不堅硬,就指著一碗豆腐對他道:「有如此腐。」瑞珠、瑞玉兩个一齊笑起來,道:「這等是極軟的了。既然如此,要他長大何用?」香雲道:「不然。天下極硬之物,莫過于豆腐,更比金銀銅鐵不同。金銀銅鐵雖然堅硬,一見火就軟了。只有這件東西,放在熱處他就越烘越硬起來,他那件東西也是如此,是幹得硬、弄不軟的。我所以把豆腐比他。」瑞珠、瑞玉道:「我不信有這件至寶,只怕還是你形容太過。」香雲道:「我這些話,莫說不是虛譽,還不曾盡其所長。他另有兩種妙處,不在長大堅硬之中,說來你一發不信,只好到做事的時節,你自家去驗出來罷了。」瑞珠、瑞玉道:「你說就是了,管我們信不信。」香雲不肯輕說,直待他問到急處,方纔把先小後大,先冷後熱的話,次第形容出來。瑞珠、瑞玉聽了,不覺慾火上升,耳紅面赤,但願他即刻走來,寒溫也不叙一句,就扯上床,好試他的絕技。[/align][align=left]誰想丫鬟去了半日再不見來,原來未央生不在家,他坐在房裏等候,被書笥看見,也從板壁洞裏爬過來,兩个大弄了半日。直待未央生回來之後,把書丟過去,方纔討得回字轉來。回字一到,三个人就擠在一處,拆開來看。只見他果然會心,不曾另寫回帖,就在原詩後面續兩句道:[/align][align=left]早備胡麻飯,相逢節餒腸。[/align][align=left]瑞珠、瑞玉看見,知道今夜的好事是萬無一失的了,各人都要走進房去鋪床曡被,洗浴熏香,好等他來幹事。正想要走,被香雲止住道:「你們兩个且慢些走開,就把今夜的次序議一个妥當,省得到臨事之時,个个要想爭先,人人不肯落後,被他看出破綻來。」瑞珠心上明曉得他睡過幾夜,該當讓人。除了香雲,自然是他,沒有今夜就序齒之理。心上雖然如此,口裏故意謙遜道:「你方纔做定規矩了,自長而幼,自大而小,不消說是你起頭,還有甚麼議得?」香雲道:「論理原該如此,只是今夜之事又當別論。自古道『先入者爲主,後入者爲賓』,我同他宿過幾夜,就要筭作主人了。今晚且序主客之礼,等你們兩个各人睡了一次,然後纔序長幼,這是至當不易之論,你們不要虛謙。只是一件,除了我筭自然該從珠妹起了。只是你們兩个,還是每人一夜,睡个完全的好?還是每人半夜,睡个均勻的好?你們自己商議定了,回我的話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只見瑞珠、瑞玉二人你相了我,我相了你,再不則聲。相了一會,瑞珠對香雲道:「我們兩个自己不好說得,你是个家長,随家長分付下來就是了。」香雲道:「每人一夜,覺得像意些,只是難爲了侯缺的,還是每人半夜罷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他話便說這一句,還是疑而未定之辭,要等他兩个答應了方纔定議。誰想他兩个各有隱情,不好說得,只是閉口不言。香雲道:「你們不說的意思,我知道了。前面的一个怕他不肯盡歡,要畱量去赴第二席,所以不應;後面的一个怕他是强弩之末,幹事的時節沒有鋒鋩,所以不應。我老實對你說,他的本事是一个當得幾个的。」對著瑞珠道:「你就同他睡一夜,也只好做半夜實事,只怕還不到半夜,你就要求免了,落得交與下手去。」又對瑞玉道:「自古道,『酒醉後來人』,况且他那壺酒又分外是下半壺好吃。你兩个不必狐疑,竟是這等罷了。」瑞珠、瑞玉的隱情被他參破,又决了心上之疑,就一齊答應道:「依命就是。」[/align][align=left]三个計議定了,香雲就分付丫鬟立在門前去等。不多一會,就把未央生領了進來。瑞珠、瑞玉見他來到,也還假糚个羞怯之容,都退後一步,讓香雲招接他。未央生見了香雲,深深作一个揖,爬起來道:「請兩位小姨過來相見。」香雲每一隻手扯住一个同他相見。見過之後,瑞珠喚丫鬟拿茶。香雲道:「不消喚茶。他爲你們兩个也想得苦了,各人把口裏的瓊漿送些過去,當了茶罷。」一面說,一面把他兩个的手交與未央生。未央生接到了手,就雙雙摟住,把自己的舌頭先伸在瑞珠口裏,等他咂了一會,又伸在瑞玉的口裏,也等他咂了一會。然後把三張口合在一處,湊成一个「品」字,又把兩根絳舌一齊含在口裏,咂了一會,方纔放手。[/align][align=left]瑞玉恐怕夜深了,耽擱自己的工夫,連忙走到厨下去催擺夜飯。未央生道:「天色晚了,大家睡罷。」瑞珠道:「胡麻飯還不曾吃,怎麼就講要睡?」未央生道:「方纔飲過瓊漿,也當得胡麻飯了。」還不曾取笑得完,只見飯已取到。未央生上坐,香雲下坐,瑞珠居左,瑞玉居右。四个人吃了夜飯,將要收碗,未央生扯了香雲到背後去問道:「請問娘子,今夜是怎麼樣的睡法?」香雲道:「我預先替你酌擬定了,上半夜是阿珠,下半夜是阿玉。」未央生道:「這等,娘子呢?」香雲故意試他道:「我是中半夜。」未央生道:「這等也好。」香雲道:「這个『也』字來得古怪。莫非怪我不公道,要像吃魚的一般,自家取了中段,將頭尾兩截去與別人,使他有骨多肉少之歎麼?這等,你把工夫用在兩頭,中段取小些就是了。」未央生道:「怎敢如此!只怕走來走去躭擱了工夫,求娘子說一聲,不如大家同睡了罷。」香雲道:「我曉得你的主意,不是怕走,揔是心上太貪,捨不得丟那一个,要像方纔親嘴一般,上面寫品字,下面寫串字的意思。這樣睡法,少不得有在後面。如今初會之際,且不要如此。我方纔的話是哄你的,今夜我且恬退一夜,讓他們兩个受用。你照起先的話,上半夜睡阿珠,下半夜睡阿玉。只要爭氣些,應得我的口來就是了。」未央生道:「那个不消分付,只是忒難爲你些。」兩个說明白了,香雲就叫丫鬟掌燈送未央生与瑞珠進去。自己怕瑞玉難過,陪他說了一會閒話,方纔就寢。[/align][align=left]瑞珠與未央生進房之後,你替我寬衣,我替你解帶,兩个走上牙床,就行樂事。初幹之際,頗覺艱難,瑞珠也不能勝任,虧得日間的話說得好聽不過,知有將來之樂,足償此際之苦;不受此際之苦,焉得將來之樂?所以咬住牙關,任他衝突。只因自己有心要驗他那件至寶,時時刻刻望他大起來,時時刻刻望他熱起來,所以他裏面的寬緊冷煖比別的婦人愈加覺察。只見抽到後面,果然越弄越大,越幹越熱,竟像是个絕大的角先生,贯了一肚滾水,塞進去的一般。就是不抽不動,留在裏面也要快活起來,何况有活潑流行之趣?方纔知道日間所言不是虛譽,「至寶」二字竟可做此物的別名。就把未央生緊緊摟住,撲幾撲,道:「我的心肝,你這樣一副標致面孔,也想得幾千个婦人殺了,爲什麼又有這件至寶生在身上,難道要把普天下的婦人都想死了不成?」未央生道:「弄得人死,纔想得人死!心肝,你捨得一條性命,等我弄死了麼?」瑞珠道:「遇著這件狠東西,難道還想要活不成?只是讓我多幹幾次了死纔死得甘心,不要頭一次就送了我的性命。」未央生道:「今晚與令妹平分,就死也只好半死,料想不到全死的地步。若到明後夜,就不可知了。」說過這一句,就翻天倒地幹起來。瑞珠的陰戶雖深,花心生得極淺,只消進一二寸就撓著痒筋,所以抽送之間再沒有落空的時節。抽到半千之後,就要死要活起來,口裏不住的叫道:「心肝,我不止半死,竟要全死了!求你饒了罷!」未央生要見所長,聽見這些話只當不聽見,力也不歇,從一更幹起,直幹到二更,只見他四肢癱軟,口裏的冷氣直沖,未央生知道不是勁歒,就住了手,緊緊摟住睡了一會。[/align][align=left]瑞珠醒轉來道:「我的心肝,你怎麼這等會幹?我這條性命,不消說,要送在你身上了。如今妹子在房裏等,你過去罷。」未央生道:「黑魆魆的,我那裏摸得去?求心肝起來領我一領。」瑞珠道:「我被你弄得手酸脚軟,那裏爬得起來。叫丫鬟送你去罷。」就唤一个丫鬟起來,挽了未央生的手,送他過去。[/align][align=left]那个丫鬟是个十五六歲的處子,起先聽見他們幹事,弄得山搖地動,陰中騷痒不過,淫水不知流去多少。如今捏著未央生的手,又在黑暗之中,那裏放得他過。去到一个僻靜去處,就立住了不走,對未央生道:「你怎麼這等狠心,方纔那樣好滋味,竟不使我嘗一嘗?自古道:『過水田,不愁旱』。如今從我關上經過,難道鈔也不納一納,竟要漏稅過去不成?」說了這幾句,就把一隻手摟住未央生,一隻手去脫自家的褲子。未央生見他情極不過,不好推辭,只得要犒他一犒,就教他睡在懶櫈之上,自己扒開了陰物,然後取出陽物來,唾沫也不搽,對了陰物竟抵。那丫鬟不曾經人弄過,直說他這件東西是好吃的湯水,所以扯住他弄,還愁他不肯弄,那裏曉得是一鍾燒酒!辣芥不曾吃過的人,聞見氣味就要咳嗽起來的,見他抵一下就喊叫起來。未央生見是原來頭,不曾開封過的,就搽上許多唾沫,緊緊朝裏面一抵。他又叫起來道:「成不得!照像這樣起來,一些好處也沒有。爲甚麼同是一件東西,我弄了就苦楚,主母弄了就快活,這是甚麼原故?」未央生就把初次幹起定要皮破血流,直要幹到十遭廿遭之外,方纔會快活的話說與他聽,又安慰他道:「我的本錢忒大,你當不起。我有个小厮,叫做『書笥』,他的本錢還小。明日帶他進來,先替你幹幾次,然後等我幹,就不妨了。」丫鬟感激不盡,就立起身來,繋了褲帶,引他行走。[/align][align=left]走到瑞玉門前,只見明燭輝煌,點在房裏伺候。聽見外面走響,就叫丫鬟開了房門,把他招接進去。未央生走到床前,叫一聲道:「心肝,我來遲了,你不要見怪。」瑞玉道:「你索性在那邊睡了罷,爲甚麼辛辛苦苦又走過來?」未央生道:「半夜不得親近,心上已不安之極了,怎麼還經得成夜不來?」這句話說得完,身上的衣服已脫盡了,就揭開被窩,爬上肚去,挺起陽物就幹。[/align][align=left]初幹的時節,少不得與瑞珠一般,定有一番痛楚,不消說得。幹到妙處,那種要死要活的模樣,更比瑞珠不同,使人看了竟要可憐起來,捨不得再弄他的光景。爲甚麼原故?他的年紀比瑞珠小三四歲,身體也在瘦弱一邊,肌膚之嬌嫩,竟無一物可比。胸前兩个肉峰,竟像雌雞肚裏破出來的軟蛋,身子壓下去就要壓破了的一般。至于身体之柔軟,態度之嬌怯,就是立在階前,尚怕隨風吹倒;坐在椅上,還要東扶西靠的人,那裏經得幹事之時那番揉搓?所以抽到數百之後,星眼微撑,朱唇半啓,心上有話,口裏說不出來,無非是怕弱体難勝,香魂欲斷,再抽一會,定有性命之憂,要未央生罷送停抽,好等他甦醒的意思。未央生看了,心上憐惜不過,就問道:「嬌滴滴的心肝,你經不得再弄了麼?」瑞玉答應不出,只把頭點一點。未央生流水爬下去,等他蘇息一會,要幹又經不得再幹,不幹又愛他不過,只得把他抱上身來,睡在肚子上面,伏伏貼貼,一覺直到天明。[/align][align=left]香雲与瑞珠兩个清早起來,要商量个長久之策,就到瑞玉床前催未央生早起。揭開帳子一看,只見瑞玉倒在上面,未央生倒在下面,就叫醒來,取笑他道:「今夜點燈,不消買得蠟燭了!」瑞珠道:「油倒熬出許多來,沒有甚麼蠟燭,不要冤屈別人。」姊妹三个取笑了一會,就與未央生商議道:「你如今曉去夜來,終久要被人看見。就是你自己家裏的人見你夜夜不回去,疑心有外遇,也要根究出來。怎麼樣生个法子,索性在這邊住幾時,連日裏也不回去,時刻相同。不必定要幹事,就是下下棋、做做詩、說說笑話也是快活的,你可有這个妙法?」未央生道:「我不曾來的時節,就把絕妙的著數下在那邊了,不到這个時候纔費商量。」三个一齊問道:「甚麼著數?」未央生道:「我新娶的小妾現今懷孕在身,幹不得事。我昨日同他商量,只說離家日久,不曾回去看看,不如趁你懷孕之時,到故鄉去走一次,往返只消三个月,就好轉來看你分娩了。省得到分娩之後,又要回去,妨了我們作樂的工夫。他說我這句話極講得是。我本日回去就收拾行李,帶一个小价出門,只說回故鄉去,竟挑到你家來。這三个月之中,莫說做詩下棋說笑話,就是要串戲,也串得幾本出來了。」三个女子聽見,一齊跳躍起來,道:「是陳平想不出來的妙策!」未央生道:「還有一句話要與三位商議。我身邊有兩个伴當,一个老實些,一个伶俐些。我如今把老實的丟在家裏,把伶俐的帶他出來。只是那个小价也有主人之風,是好色不過的。若不把些甜頭到他,他就坐不住,要回去了。一走回去,就要弄出事來,却怎麼處?」瑞珠道:「這个不難,我們家裏有的是丫鬟,到臨睡的時節,都交與他,随他去作樂就是了。不但繋伴當之身,還可塞梅香之口,省得我們的男子回來他要去學舌。」未央生道:「說得有理。」四个人計議定了,就把未央生打發回去。當晚就挑行李過來。[/align][align=left]從此以後,不但未央生醉臥群芳,享盡溫柔之福,連隨身的伴當也做了个小小林逋,遶房盡是梅妻,幾被眾香熏死。只可惜故園春色一旦飄零,使人有不堪回首之歎耳![/align][align=left]【評:香雲不吃同盟之醋,而肯以鍾愛之人公之同好,雖所爲出于不正,而交情亦自可取。求之男子中,正不可得。今之同盟弟兄所共圖之事,亦未必盡出于正,而嫉妒之心更有甚于不同盟者。此等男子,幸不生爲婦人;若爲婦人,必極盡天下之淫行而後止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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